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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谈《诗经》:那些消逝的风

出处:宣传部  文字:滕卢涛  时间:2018-03-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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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像做了个很久很久的梦,前方似有雾,一艘轻舟朝着我满满驶来,船上有渔歌,但看不到人,也看不到水,水面被大片大片的莲叶给覆住了,木桨轻摇,扯开了片暗蓝的水,水声荡开,水花溅湿了我的镜片,恍然初醒。

眼前捧着的是本儿时的语文书,翻开的那页上写着是篇诗经。这是今天整理杂物偶然发觉的。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”初读此文时所在的学堂外边,正是片小湖,那正好是春天的光景,岸边的垂柳正长得旺盛,一丝丝的柳枝长得旺盛,鲜绿的叶片有复苏一切的生命力,一直长到了水里,同更暗些的碧水融为了一体,这湖水的绿,都似是从柳条上流出的。

年少只识字形,不知字意,五十有余的老师念一句,我们就跟着一句。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”孩童的稚嫩的读书声回荡在外边的柳梢湖面,读得累了看看外边,再回头,不经意间竟看到了老师眼角的泪光,一闪而过,又像是幻觉。

如今再看,竟恰是冬日,窗外有雨绵绵而下,真的是“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”了。于是乎老师当初的那滴眼泪,也能理解一二了。《诗经》确实太久远了,久远到如今我们已不知它曾是被如何唱出,久远到曾经记载它的竹简都已散作土灰,以至于我们无法看清它的面貌,怎么读,都带着雾意。

然而它还是留下了,幸为汉人,幸识汉字!让我在这纸间笔墨上,还能将两千多年前的草木,看得如此明晰。

不知那位冬日归来的游子,是何缘由一直搁置远方。我想他应是个战士吧?“从孙子仲,平陈与宋。不我以归,忧心有忡”,后读《击鼓》,似是在这里找到了答案。战事在身,哪里有回家的道理。再忧心,也只能吟咏而出,期盼这风,能将其带回家乡。

“爱居爱处,爱丧其马?于以求之?于林之下。”读此四句时,初不解,再读时,想起《庄子》中那句“犹系马而驰也。”若有所得,烈马欲驰骋而征人思归乡。然而马在树下被寻回,征人也无处归还,其中的萧瑟苦楚,全化作了这歌谣之中,回荡山谷。

不知那人问着问着,在这思乡之中会不会想到:我到底在哪里?马在那树林之下能够找到。可我呢?我自己在哪里?

站在渺远的天地之间,前方的战事,身后的家乡,一瞬间全都飘散了,只剩下了自己,此地若有湖,古人定会望着湖中的自己,用手去碰湖面,自己消失,继而又一次出现,如此反复,竟是两千多年。我消失,我再出现,一代代辗转,如今,我再读到这句,又一次发问,我在哪里?

我看着纸页几欲张口,却又难以回答。这世间最难说清的就是时间和空间,在它们面前我过于渺小,还是古人简单,既不知,即不问。只希望若有一天战事结束,能够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那么哪怕归来之时雨雪霏霏,两鬓霜白,又有何妨?时间再长,心有期盼就能长得过这时间。

其实《诗经》之美,就在于既是百姓中最平凡的生活,又是宇宙间最难答的问题。两千多年的时间,将这薄薄的诗经写上了两千多年的批注,简单与复杂都不必顾忌,记录下来,留与后人评说即可。

再抬头看窗外的雨,天至黄昏,起雾了,披一件薄袄,两千年一瞬,那春天的柳絮,也不远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作者系文化管理系2016级策划班学生)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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