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谈被忽视的戏剧观差异
当年越剧几次去闯上海滩,只有女子越剧在沪上立住了脚根,并逐渐确立了它优美抒情的艺术风格。
是的,从“落地唱书”“小歌班”到后来形成的、曾经被称为“全国第二大剧种”的越剧,在其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,向昆曲学戏曲程式,向话剧学角色创造,都是顺理成章的事。但是,从戏曲的整体而言,由于各种历史原因和认知方面的影响,不少新编新排的剧目,虽然保留有传统戏曲的成分,但又几乎心甘情愿地沿用了斯坦尼的表演体系。有的剧目尚好,或称恰如其分,但有的剧目则出现了两种戏剧观的错位与冲突。甚至还由于一些崇尚话剧观的导演对戏曲(特别是越剧)的审美特性不甚了了,对博大精深的戏曲表演体系缺少应有的敬畏之心,使戏曲表演状况出现了某些不该有的尴尬局面,造成戏曲(包括越剧)观众的流失。
在我看来,对于戏曲借鉴话剧“内在激发外在”“通过假使达到想象”等方面来丰富戏曲表演的做法,应该视为正常的举措。但在实践中,完全按照话剧的戏剧观来左右戏曲并试图改造戏曲的戏剧观,便是不可取的,而且是对戏曲的一种伤害:首先,话剧以角色为中心,戏曲则是以观众为中心;其次,话剧以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演绎剧情,戏曲则是以虚拟、写意、夸张、变形(如韵白、哭笑、台步、云手、趟马、走边、起霸等)和技艺表现(如“刀、枪下场”等)为手段进行表演;再者,话剧视大幕框为“第四堵墙”,要“当从孤独”,而戏曲则要面向观众,当众表演,有时要与观众直接交流(如“打背躬”等);此外,话剧是演者归演,看者归看,而戏曲在演唱或武打过程中,观众可以鼓掌、叫好……如此等等,不一而足。更何况戏曲追求的是观众喜闻乐见,甚至还热衷于讨观众的“好”,这一心理,可能与话剧表演也有很大的不同。
这些戏剧观的差异怎么融合?话剧会借鉴戏曲吗?
道理其实很简单。越剧观众为什么现在依然喜欢观看一些传统戏,与此相比,为什么不少新编新排剧目在获得评论家的夸赞和获得某种大奖之后,却不得不“刀枪入库,马放南山”,否则就演一场赔一场!想想这些就不难明白这个简单道理了——艺术的生存发展,是各有其规律可循的。
当然,也有不少戏曲导演,深知戏曲的艺术规律和风格特性,具备戏曲特有的戏剧观,他们的情况就会两样。比如杨小青“诗化舞台”的戏曲(包括越剧之外的多个剧种)导演风格,也是改革与创新。作为观众,我很欣赏。再如茅威涛在越剧《西厢记》中扮演的张生,在《陆游与唐琬》中扮演的陆游也是异常的精彩。这些都需要以艺术家们真正的融会贯通为前提,否则就会不伦不类。
(作者系我校退休教师)